伴隨著輪胎打滑的唧嘎聲、一台小金龜以令人驚恐的速度歪歪斜斜的衝進了醫院的停車場。
車才剛停妥,後座的門就打開、抖出了一名搖搖晃晃的青年,青年慌張的想往病棟的方向跑去、卻聽到車內傳來女子的聲音-
「喂喂!你也稍微等我們一下...至少先幫忙把水果提上去!」
「唔喔、抱歉!」他很快的接過女子推過來的水果籃,又再次將腳步往病棟挪去-
靠著對方事前告知過的病房號碼,他很快著就找到了病房。
那是間四人共用、窗戶正透著溫和日光的舒服空間,看到這幕他鬆了口氣,至少在這樣的空間裡,她應該是能安心且舒適的休息的。
但不巧的是,四張病床的簾子正巧都是處於拉起來的狀態,讓他無法第一時間內找到她的病床,正當他有些茫然的思考該如何找到她的時候,後頭傳來了說話聲。
「先生你好、請問你是...?」女性的聲音,他轉過頭,發現是名護士。
「呃、」他先是頓了下,「我是來...探望卡特蕾娜.懷森小姐的。」
「這樣啊,請稍等一下喔。」護士小姐聞言,不慌不忙的走到位於房內左側靠裡的床位、輕輕的掀開簾子之後-
「卡特蕾娜小姐,您的...」說到這,護士小姐探頭看了下他的臉孔,「您的兒子來探望您囉。」
兒...!聽到那個稱呼,他的臉瞬間紅了一半、同時簾子內也傳來他相當熟悉的女性輕笑聲。
「呵呵呵呵...謝謝妳,請他過來吧。」「好的。」
等護士小姐終於離開之後,他臉上的紅暈才開始有些消停的跡象。
「老師!為什麼不糾正...」
「因為沒必要糾正啊,我都說過好幾次了、我心裡真的是把你當成我的兒子來疼愛的嘛。」她伸出了手,溫柔的摸著他的頭。
聽到這句,原本已經消緩下去的紅暈又再次發作回來,他只能抹著又紅又燙的臉,乖乖的給她摸頭梳髮。
「對了,前陣子你們劇團新演的戲、我也去看過了。『妖精之夜』...真的是很有趣呢!」
「什?!老師妳居然有來看嗎?哪一場?」「首演那場喔。你都沒有注意到嗎?難得我還盛裝打扮了呢...」
「盛裝打扮......那個穿著連身禮服、帶著羽飾帽子還有手持式望遠鏡的果然是老師嗎?」
「呵呵呵呵...你注意到我了呢。」她高興的合著雙手微笑著。
「穿成那樣想不注意都難啊!我原本也想靠近一點確認是不是老師的,可是卻被團長拉走......」
「私底下的時候就不要叫她團長、叫她蘇菲亞嘛。」
「那種光叫出口就會惹得她暴怒的名字,我實在是不想講太多次...」
「小蘇只是覺得害臊而已啦、」卡特蕾娜又笑著拍了拍他的頭,
「趁她們還沒上來之前,我們久違的來練習一下吧?」
「練習...老師是說那個嗎?!不要啦!這裡...」只見他的臉又再次脹紅,惹的她又是一陣輕笑。
「你明明就是可以有很多種表情的,就不要老是皺著眉頭了,而且我還得在這醫院裡躺好一段時間呢...就不能陪我打發一點時間嗎?」
說畢,她又將雙手合在胸前、微微的歪著頭,帶些濕潤的雙眼直勾勾的望著他,露出一副期盼的眼神...
說真的,若不是他在青少年時期就已經開始與她相處、知道對方是真心把他當成一個可愛的兒子在疼愛;又在她的指導下學習了各種演技、看過各式各樣的演技與表情的話,他真的會受不了她那嬌弱表情的誘惑、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儘管兩人的年紀相差了將近二、三十歲以上。
已經年近六十大關的她駐顏有術,看上去仍像是三、四十歲的模樣,若不是那綁成一束垂在身後的銀灰長髮、和臉上的些許皺紋之外,實在令人難以看出她的年紀。
更糟糕(?)的是,本人對與自己的長相與演技亦抱持有絕對的自覺與自信。
也就是說-
『啊啊...』隨著輕輕嘆息的開頭,她深情的開口。
這種開頭...大概,又是那種感覺的故事了吧。
這是從他剛被收為學生之後,卡特蕾娜為了訓練他的想像力、創造力跟臨場反應能力等等而想出的特訓課程。
通常都由卡特蕾娜開頭,隨機的創造故事並說出一句台詞、接著便要求他自然的說出與她演出對手戲的角色台詞。
但不知道是因為卡特蕾娜的喜好、亦或是其他原因,兩人之間練習的故事題材絕大多數都是屬於-
『縱使每日都如此的遭人踐踏、被人羞辱,你仍是如此的堅忍不拔;即使渾身是傷,你仍以那寬大的胸懷包容他們、甚至允許他們將自己的榮耀建立在你的苦與痛之上。那千年如一日的柔韌,就有如大地一般,讓我是如此的敬愛著你。』
如此深情款款、互敬互愛的人們之間令人害羞、讓人害臊,日常生活中絕對不可能輕易說出口的丟人對話。
既然都被如此的稱讚了...他努力忍住抹臉的衝動,臉微紅著開口。
『那麼妳就是我的天空了。如此的高潔而自由,無論何人都無法觸及、無法占有的妳,竟能寬大的允許他人在妳懷中暢談屬於他們的夢想、並使其翱翔。那份高傲、潔淨,卻又允許一切夢幻的姿態,讓我是如此的渴求著妳。』
他努力的編織著腦中所有能動員的浪漫成分,回應了這一句。
但是提醒一下,兩人正在進行的畢竟算是戲劇的練習,兩人的發音不但咬字清晰、且聲音也充滿力道。
在這透著陽光的午後時分,即使隔著簾子、對於病房內的其他住民無疑是一項無法隱瞞的公開活動,也就是說-
簾子外開始傳來了陣陣細語,仔細一聽,不只是臥床的患者、甚至連患者家屬也開始討論兩人之間是什麼關係,他的腦中瞬間浮現了「公開處刑」這四個字。
但當他脹紅著臉望向卡特蕾娜時,就知道她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放過自己,因為她正帶著滿臉的笑意注視著他通紅的臉,明擺著就是享受他羞恥的反應...
他才想對她那明顯過頭的態度表示抗議,她就已經開始了下一波的攻勢...
『若然如此,為何你仍拒絕我的懷抱呢?』
『那是...那是因為...』
正當他還在苦惱著該怎麼接下去的時候,一道有力的女聲打斷了兩人,接了下去。
『因為您們兩位是注定不該結合的存在!女王陛下,請您自重!』說這話的人一臉不悅的拉開簾子,綁著高馬尾的金髮的女子走了進來。身旁跟著一個帶著眼鏡、比女子矮了一個頭的雙馬尾少女。
「唉呀,小蘇妳們來啦。」卡特蕾娜臉上堆著笑、朝兩人招手,名喚蘇菲亞的女子拉過另一把探病用的椅子,坐在病床的另一側、也就是他的對面。
「老師!自從萊恩來了之後妳每次都不等我就開始練習...」「覺得寂寞了?」「才不是!」
看著卡特蕾娜心滿意足的表情、萊恩心裡暗自慶幸還好不是自己一個人來探病。不然少了蘇菲亞來轉移她的焦點,自己鐵定會被老師玩壞...
至於跟在蘇菲亞身邊的少女-米娜,則是聽著他們的對話,很快的掏出筆記本、靠在蘇菲亞身邊之後飛快的書寫著。
蘇菲亞也只是輕輕拍拍她的頭,又轉回來面對卡特蕾娜。
「老師,妳的身體...」「只是單純的貧血而已啦,上了年紀就是這樣...真是不想變老啊。」她苦笑著,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會做出這種符合她實際年齡的發言。
「只是貧血就好...前幾天萊恩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都快嚇死了。」邊說著,她還瞪了萊恩一眼。
「我哪知道只是單純貧血...換做是妳、一進門就看到老師倒在地上妳能冷靜的下來嗎?」「...你這樣講我也沒辦法反駁,但是為什麼你第一個反應是打給我而不是叫救護車啊?」「因為...」
兩人又這樣鬥嘴鬥了好段時間,途中還數次因為卡特蕾娜的插嘴而更換話題,直到蘇菲亞因為劇團的業務而必須先行離開為止。
「...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總之只要有空我就會來看老師的。」
說到這裡,她又轉向萊恩,「老師就拜託你了,反正現在暫時也沒有新劇本...好好照顧老師喔!」
「這是當然。」他點頭。
在兩人離開之後,病床邊又再次冷清了下來。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好的萊恩只好拿起蘇菲亞留下的幾本劇本讀著,一旁的卡特蕾娜手上也拿著妖精之夜的劇本翻閱著。
「...聽說這次米娜差點沒辦法完成劇本?」「是啊,真是的...」
「你也別太責怪她...米娜是有才能的、只是太欠缺跟人接觸的經驗,所以沒辦法很深入的去了解其他人的心跟反應...」
「才能啊......」「嗯,雖然說現在還沒完全發展出來...先不說這個,就現階段而言,米娜也只能透過小蘇、我還有萊恩你來接觸並且了解其他人,所以還是要麻煩你多照顧她囉。」
「現在比較需要照顧的是老師妳吧。」「說的也是...呵呵呵呵。」
入夜了之後,由於連護士小姐都完全認為萊恩是卡特蕾娜的親人的關係,即使已經過了一般訪客探病的時間、她仍然沒有來趕走萊恩。
此時的病房內也是一片安靜,大家都有共識似的壓低了聲音講話。
這種狀況下兩人當然不可能再繼續進行戲劇的練習,因此只是安靜的繼續翻著劇本、偶爾話家常。
「老師晚安。」「嗯,晚安。」
病榻上的卡特蕾娜與一旁簡易床上的萊恩在互相道過晚安之後,就紛紛入睡了。
嗯...?
他知道這是在作夢,但是眼前竟是自己在舞台上表演的樣子、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原來自己是如此敬業的人嗎?連睡著了在夢中都要演戲...
劇本是妖精之夜。
視野瞬間轉到了舞台上的自己,劇情正好進行到自己被小妖精拉入妖精鄉的那一幕...
不對。
「你...你是誰?」眼前拉著自己手的人並不是小妖精、也不是劇團裡的人,甚至不是他認識的人。
『你問我是誰?我...是你的惡夢啊,我親愛的羔羊。』
他抬起原本低著的臉孔,原本自己認識的臉孔開始融化、變型成自己完全無法認知的臉孔。
來人用力一扯、萊恩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像是布偶一般飛起、完全不受控制,連慘叫都還來不及脫口而出,周遭已經從原本的舞台轉為一片黑暗。
他開始下墜。
『充滿創造力的心、對自身情感的執著、以及那擇善固執的性格!你是多麼好的一個人哪...』
好到讓我想把你從頭給吃下去!
來吧!來到我的世界吧!
然後永遠都不用想著再回到你的世界去了、啊哈哈哈哈哈!
萊恩的慘叫只能化做無聲的哀嚎,隨著下墜而失去意識...
「......萊恩!萊恩!」「喂!醒醒......我叫你照顧老師,結果你自己也睡出問題是怎樣!?」
「萊恩!!」
---待續。
車才剛停妥,後座的門就打開、抖出了一名搖搖晃晃的青年,青年慌張的想往病棟的方向跑去、卻聽到車內傳來女子的聲音-
「喂喂!你也稍微等我們一下...至少先幫忙把水果提上去!」
「唔喔、抱歉!」他很快的接過女子推過來的水果籃,又再次將腳步往病棟挪去-
靠著對方事前告知過的病房號碼,他很快著就找到了病房。
那是間四人共用、窗戶正透著溫和日光的舒服空間,看到這幕他鬆了口氣,至少在這樣的空間裡,她應該是能安心且舒適的休息的。
但不巧的是,四張病床的簾子正巧都是處於拉起來的狀態,讓他無法第一時間內找到她的病床,正當他有些茫然的思考該如何找到她的時候,後頭傳來了說話聲。
「先生你好、請問你是...?」女性的聲音,他轉過頭,發現是名護士。
「呃、」他先是頓了下,「我是來...探望卡特蕾娜.懷森小姐的。」
「這樣啊,請稍等一下喔。」護士小姐聞言,不慌不忙的走到位於房內左側靠裡的床位、輕輕的掀開簾子之後-
「卡特蕾娜小姐,您的...」說到這,護士小姐探頭看了下他的臉孔,「您的兒子來探望您囉。」
兒...!聽到那個稱呼,他的臉瞬間紅了一半、同時簾子內也傳來他相當熟悉的女性輕笑聲。
「呵呵呵呵...謝謝妳,請他過來吧。」「好的。」
等護士小姐終於離開之後,他臉上的紅暈才開始有些消停的跡象。
「老師!為什麼不糾正...」
「因為沒必要糾正啊,我都說過好幾次了、我心裡真的是把你當成我的兒子來疼愛的嘛。」她伸出了手,溫柔的摸著他的頭。
聽到這句,原本已經消緩下去的紅暈又再次發作回來,他只能抹著又紅又燙的臉,乖乖的給她摸頭梳髮。
「對了,前陣子你們劇團新演的戲、我也去看過了。『妖精之夜』...真的是很有趣呢!」
「什?!老師妳居然有來看嗎?哪一場?」「首演那場喔。你都沒有注意到嗎?難得我還盛裝打扮了呢...」
「盛裝打扮......那個穿著連身禮服、帶著羽飾帽子還有手持式望遠鏡的果然是老師嗎?」
「呵呵呵呵...你注意到我了呢。」她高興的合著雙手微笑著。
「穿成那樣想不注意都難啊!我原本也想靠近一點確認是不是老師的,可是卻被團長拉走......」
「私底下的時候就不要叫她團長、叫她蘇菲亞嘛。」
「那種光叫出口就會惹得她暴怒的名字,我實在是不想講太多次...」
「小蘇只是覺得害臊而已啦、」卡特蕾娜又笑著拍了拍他的頭,
「趁她們還沒上來之前,我們久違的來練習一下吧?」
「練習...老師是說那個嗎?!不要啦!這裡...」只見他的臉又再次脹紅,惹的她又是一陣輕笑。
「你明明就是可以有很多種表情的,就不要老是皺著眉頭了,而且我還得在這醫院裡躺好一段時間呢...就不能陪我打發一點時間嗎?」
說畢,她又將雙手合在胸前、微微的歪著頭,帶些濕潤的雙眼直勾勾的望著他,露出一副期盼的眼神...
說真的,若不是他在青少年時期就已經開始與她相處、知道對方是真心把他當成一個可愛的兒子在疼愛;又在她的指導下學習了各種演技、看過各式各樣的演技與表情的話,他真的會受不了她那嬌弱表情的誘惑、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儘管兩人的年紀相差了將近二、三十歲以上。
已經年近六十大關的她駐顏有術,看上去仍像是三、四十歲的模樣,若不是那綁成一束垂在身後的銀灰長髮、和臉上的些許皺紋之外,實在令人難以看出她的年紀。
更糟糕(?)的是,本人對與自己的長相與演技亦抱持有絕對的自覺與自信。
也就是說-
『啊啊...』隨著輕輕嘆息的開頭,她深情的開口。
這種開頭...大概,又是那種感覺的故事了吧。
這是從他剛被收為學生之後,卡特蕾娜為了訓練他的想像力、創造力跟臨場反應能力等等而想出的特訓課程。
通常都由卡特蕾娜開頭,隨機的創造故事並說出一句台詞、接著便要求他自然的說出與她演出對手戲的角色台詞。
但不知道是因為卡特蕾娜的喜好、亦或是其他原因,兩人之間練習的故事題材絕大多數都是屬於-
『縱使每日都如此的遭人踐踏、被人羞辱,你仍是如此的堅忍不拔;即使渾身是傷,你仍以那寬大的胸懷包容他們、甚至允許他們將自己的榮耀建立在你的苦與痛之上。那千年如一日的柔韌,就有如大地一般,讓我是如此的敬愛著你。』
如此深情款款、互敬互愛的人們之間令人害羞、讓人害臊,日常生活中絕對不可能輕易說出口的丟人對話。
既然都被如此的稱讚了...他努力忍住抹臉的衝動,臉微紅著開口。
『那麼妳就是我的天空了。如此的高潔而自由,無論何人都無法觸及、無法占有的妳,竟能寬大的允許他人在妳懷中暢談屬於他們的夢想、並使其翱翔。那份高傲、潔淨,卻又允許一切夢幻的姿態,讓我是如此的渴求著妳。』
他努力的編織著腦中所有能動員的浪漫成分,回應了這一句。
但是提醒一下,兩人正在進行的畢竟算是戲劇的練習,兩人的發音不但咬字清晰、且聲音也充滿力道。
在這透著陽光的午後時分,即使隔著簾子、對於病房內的其他住民無疑是一項無法隱瞞的公開活動,也就是說-
簾子外開始傳來了陣陣細語,仔細一聽,不只是臥床的患者、甚至連患者家屬也開始討論兩人之間是什麼關係,他的腦中瞬間浮現了「公開處刑」這四個字。
但當他脹紅著臉望向卡特蕾娜時,就知道她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放過自己,因為她正帶著滿臉的笑意注視著他通紅的臉,明擺著就是享受他羞恥的反應...
他才想對她那明顯過頭的態度表示抗議,她就已經開始了下一波的攻勢...
『若然如此,為何你仍拒絕我的懷抱呢?』
『那是...那是因為...』
正當他還在苦惱著該怎麼接下去的時候,一道有力的女聲打斷了兩人,接了下去。
『因為您們兩位是注定不該結合的存在!女王陛下,請您自重!』說這話的人一臉不悅的拉開簾子,綁著高馬尾的金髮的女子走了進來。身旁跟著一個帶著眼鏡、比女子矮了一個頭的雙馬尾少女。
「唉呀,小蘇妳們來啦。」卡特蕾娜臉上堆著笑、朝兩人招手,名喚蘇菲亞的女子拉過另一把探病用的椅子,坐在病床的另一側、也就是他的對面。
「老師!自從萊恩來了之後妳每次都不等我就開始練習...」「覺得寂寞了?」「才不是!」
看著卡特蕾娜心滿意足的表情、萊恩心裡暗自慶幸還好不是自己一個人來探病。不然少了蘇菲亞來轉移她的焦點,自己鐵定會被老師玩壞...
至於跟在蘇菲亞身邊的少女-米娜,則是聽著他們的對話,很快的掏出筆記本、靠在蘇菲亞身邊之後飛快的書寫著。
蘇菲亞也只是輕輕拍拍她的頭,又轉回來面對卡特蕾娜。
「老師,妳的身體...」「只是單純的貧血而已啦,上了年紀就是這樣...真是不想變老啊。」她苦笑著,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會做出這種符合她實際年齡的發言。
「只是貧血就好...前幾天萊恩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都快嚇死了。」邊說著,她還瞪了萊恩一眼。
「我哪知道只是單純貧血...換做是妳、一進門就看到老師倒在地上妳能冷靜的下來嗎?」「...你這樣講我也沒辦法反駁,但是為什麼你第一個反應是打給我而不是叫救護車啊?」「因為...」
兩人又這樣鬥嘴鬥了好段時間,途中還數次因為卡特蕾娜的插嘴而更換話題,直到蘇菲亞因為劇團的業務而必須先行離開為止。
「...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總之只要有空我就會來看老師的。」
說到這裡,她又轉向萊恩,「老師就拜託你了,反正現在暫時也沒有新劇本...好好照顧老師喔!」
「這是當然。」他點頭。
在兩人離開之後,病床邊又再次冷清了下來。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好的萊恩只好拿起蘇菲亞留下的幾本劇本讀著,一旁的卡特蕾娜手上也拿著妖精之夜的劇本翻閱著。
「...聽說這次米娜差點沒辦法完成劇本?」「是啊,真是的...」
「你也別太責怪她...米娜是有才能的、只是太欠缺跟人接觸的經驗,所以沒辦法很深入的去了解其他人的心跟反應...」
「才能啊......」「嗯,雖然說現在還沒完全發展出來...先不說這個,就現階段而言,米娜也只能透過小蘇、我還有萊恩你來接觸並且了解其他人,所以還是要麻煩你多照顧她囉。」
「現在比較需要照顧的是老師妳吧。」「說的也是...呵呵呵呵。」
入夜了之後,由於連護士小姐都完全認為萊恩是卡特蕾娜的親人的關係,即使已經過了一般訪客探病的時間、她仍然沒有來趕走萊恩。
此時的病房內也是一片安靜,大家都有共識似的壓低了聲音講話。
這種狀況下兩人當然不可能再繼續進行戲劇的練習,因此只是安靜的繼續翻著劇本、偶爾話家常。
「老師晚安。」「嗯,晚安。」
病榻上的卡特蕾娜與一旁簡易床上的萊恩在互相道過晚安之後,就紛紛入睡了。
嗯...?
他知道這是在作夢,但是眼前竟是自己在舞台上表演的樣子、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原來自己是如此敬業的人嗎?連睡著了在夢中都要演戲...
劇本是妖精之夜。
視野瞬間轉到了舞台上的自己,劇情正好進行到自己被小妖精拉入妖精鄉的那一幕...
不對。
「你...你是誰?」眼前拉著自己手的人並不是小妖精、也不是劇團裡的人,甚至不是他認識的人。
『你問我是誰?我...是你的惡夢啊,我親愛的羔羊。』
他抬起原本低著的臉孔,原本自己認識的臉孔開始融化、變型成自己完全無法認知的臉孔。
來人用力一扯、萊恩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像是布偶一般飛起、完全不受控制,連慘叫都還來不及脫口而出,周遭已經從原本的舞台轉為一片黑暗。
他開始下墜。
『充滿創造力的心、對自身情感的執著、以及那擇善固執的性格!你是多麼好的一個人哪...』
好到讓我想把你從頭給吃下去!
來吧!來到我的世界吧!
然後永遠都不用想著再回到你的世界去了、啊哈哈哈哈哈!
萊恩的慘叫只能化做無聲的哀嚎,隨著下墜而失去意識...
「......萊恩!萊恩!」「喂!醒醒......我叫你照顧老師,結果你自己也睡出問題是怎樣!?」
「萊恩!!」
---待續。